第 3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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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章
第二天一早，四道身影從客棧走出，迎著朝日的陽光，跨上駿馬朝官道飛奔而去。
馬蹄揚起的塵埃還未完全散去，又有兩道身影跟了上來，其中一個身形瘦小如猴，另一個則彪悍如虎，兩人齊齊上馬朝前追去，只是那馬蹄聲卻比尋常的馬匹小了不少。
其中那瘦猴明顯身形更靈巧，策馬飛奔在前，而那大漢則一邊縱馬一邊在沿途留下記號。
自到兩人的身影遠去不見，陸鈴兒四人才從客棧的角落裏走出來。
方才那四個騎馬遠去之人，不過是他們提前找好的江湖俠客，換上他們的衣裝去往了兩州交界地帶，而他們則就此改走小道甩掉眼線，這便是容硯昨晚提到的“金蟬脫殼”之計。
那跟蹤的兩人果然中了計，就算事後發現不對也為時已晚，不但無法知曉他們究竟去往哪個方向，更是跟丟了目標，化主動為被動了。
留下了記號又如何，只要不清楚他們具體的方向，就只能分頭追擊，如此便削弱了一半的力量，在成州相遇的敵手也會相應地減少一半。
“走吧！”
容硯冷泉般的聲音落下，四人舍去馬匹，由夢綰帶路，走上了去往成州的小道。
小道果然不比官道，路越走越險，行人也越來越少。因著走此道的人本就不多，這一路也少有歇腳之處。
走了許久，陸鈴兒發現已有很長一段路沒見有行人了，腳下的小道也已雜草斑駁，不禁問向夢綰：
“這條道好像少有人走的樣子，晚上真有地方住？”
“有的，前方有一間驛舍，剛好在東豐鎮與成州的中間，按我們現在的腳程，日落前便能到驛舍，明日傍晚即到成州。”
這條小道盡管險峻，但勝在距離近，不像官道為避讓險峰繞了遠路，徒步走下來比騎馬走官道也晚不了多少，夢綰前些年走過幾次，因此回答得十分肯定。
只是奇怪的是，這次道上的行人怎會這樣少，越往後走越是如此。
陸鈴兒正欲再問，沒想到腳下剛轉過一個山頭，眼前的景色就變得大不相同。
密林深深，一直伸向遠方看不到邊，擡頭遠望，只見林深處雲環霧繞，層層白霧仿若人間通往仙界的煙霭，充滿了神秘與誘惑。
容硯見那如幻境般的白霧，長眸竟是一暗：
“瘴氣？”
“正是，這片密林被人稱為幻林，長年被瘴氣所繞，一但進去便難再出來，可千萬別走到那邊去了，只消沿著腳下的路走就好。”
“嗯，道路險峻，留意腳下。”
容硯低聲提醒著，此處不止有幻林與瘴氣，就連腳下的路也險要了不少，越來越不好走。
陸鈴兒曾隨師父走過許多高山大川，這樣的幻林倒是很少見，不由得擡頭多看了幾眼，還沒收回目光，容硯便伸手輕輕壓下她的腦袋，冷泉般的聲音響在耳旁：
“別看那兒，看路。”
陸鈴兒回眸，見容硯狹長的眼中盡顯關切，她圓圓的杏目輕眨，彎起唇角輕道一聲：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
也不知從何時起，陸鈴兒感覺與閣主之間好像又近了一層，明明他聲音還是冷冷的，但聽在她的耳中，卻神奇地融入了靖王的溫潤，如水般撫慰過她的心，令她放下了從前的拘謹。
她聽勸地目不斜視朝前走，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住方才容硯觸過的發間，心中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開始蔓延。
容硯看著她撫頭的身影，唇角不禁也勾起了笑意。
夢綰目光在兩人間不停轉換，如絲的眼眸閃過幾許了然，她嘴角噙笑，卻又裝作沒看見的樣子，一邊朝前走一邊道：
“此處險峻，我先去探探路。”
正欲再往前走幾步，見單逐星還站在容硯身邊，她斜眼剜過這不解風情的呆子，回頭拉起他的衣袖，扯著他一道前去了。
崎嶇的小道上，四人兩兩並排地走著，不多時，便來到一處陡峭的坡坎前。
單逐星走在最前，三兩下就上了坡，回頭卻見夢綰如絲的媚眼帶有幾分委屈：
“你都不拉我一把的嗎？”
單逐星這才恍然下行幾步，小心翼翼地扶著夢綰上了陡坡，隨即規矩地放開了相扶的手。
夢綰心裏不知暗罵了多少句呆子，長嘆一口氣，回頭望向後方的兩人。
只見容硯健步走到陡坡上方，然後朝陸鈴兒伸|出了手，雖未開口，但保護的姿態明顯。
陸鈴兒擡頭，與他的視線在空中相接，心不又不自覺地砰砰跳動起來。她緩緩擡手，下一個瞬間，容硯便將她緊緊握住，穩穩地拉到了身前。
目光交匯，雙手相扣，這一刻，兩人都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心動，誰也沒說話，卻誰都忘了松開彼此，直至陸鈴兒發覺夢綰投來興味的目光，才如夢初醒般地收回了手。
夢綰眼角含笑繼續拉著單逐星走在前方，陸鈴兒這才漸漸平覆下心中的漣漪，輕輕甩了甩頭，擡腳跟了上去。
她沒有看到，身側的容硯手還有些不舍地停留了片刻，這才緩緩收回，與她一道繼續穿行於山路之中。
往後這一路，四人一直行在崇山峻嶺間，途中只簡單吃了些早上帶的幹糧，直到日頭偏西才來到夢綰所說的地方。
“喏，我說的驛舍就在那裏……誒？”
四人眼前的確出現了一處屋舍，只是，看起來不像是能住人的樣子，反倒像是廢棄了許久。
“怎麽成這樣了？”
夢綰驚愕不已，之前走小道的行人多會來此住宿，也沒過上幾年，怎麽就荒廢了呢？
幾人來到驛舍，裏外一巡視，發覺這裏門窗皆已破爛，四處布滿灰塵，連個像樣的住處也沒有。
怪不得這一路就沒見幾個行人，原是夜裏已經無處住宿了。
“此處雖已廢棄，至少還能稍微避風擋雨，不如先將此處收拾一番，暫且將就一晚罷。”
容硯的話不無道理，眼下已近傍晚，必須得盡快安頓下來了，與其睡在荒郊野外，不如就在這裏暫住一晚。
“夢綰，你與單逐星趁天還沒黑，先去山中找些吃食，順帶再探探路，陸鈴兒同我留下整頓驛舍。”
“是！”
夢綰與單逐星領命，隨即往山中行去，陸鈴兒則同容硯一道留在驛舍，選了兩間相鄰的屋子作為今晚的住所。
只見她巧手一翻，掏出懷中道具，三兩下做了把掃帚，將滿室的灰塵掃去，又掏出幾塊大粗布，用繩索一編，不一會兒，又搭好了吊床。
容硯盯著百寶箱似的陸鈴兒，唇角不住上揚，看來這裏他是幫不上忙了。
他轉身來到驛舍外，眼神掃過屋前的枯枝，擡手一揮，樹枝紛紛落下，想來晚上的柴火也不缺了。
當他把柴火在院中堆好，陸鈴兒也收拾完屋子走了出來。
舉目之處，晚霞鋪滿長空，天邊已開始微微泛紫，夜晚即將到來。
陸鈴兒望著這山中落日，心中難得有了幾分寧靜，不由得在院前找了個幹凈處坐了下來。
夕陽灑在她的身上，為她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，容硯不覺心中一動。
他走到陸鈴兒身邊，同她一道坐下，眼眸深深地望向她：
“陸鈴，可是累了？”
陸鈴兒迎上他的目光，唇角微彎，輕聲答道：
“嗯，是有點累，不過想到明日就能到達成州，這點累便算不得什麽了。”
“到了成州，才是兇險的開始，別怕，我定會護你周全。”
“好，我不怕，亦相信你。”
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處，心動的感覺又起。
落日餘暉中，他們沒再開口，耳畔只餘空中的歸鳥吟唱與叢中的鳴蟲之聲，若再聽得仔細些，或許還有他們彼此的心跳聲。
直到日頭墜入遠方山谷，天空的紅紫也黯淡了下去，陸鈴兒的心終是平覆下來，也是在這時，夢綰二人回來了。
“奇怪，這山裏野果不少，能打的獵物倒沒看見幾只，幸好前面河裏的魚還挺肥。”
陸鈴兒循聲望去，見二人摘了些果子，又捕了幾條魚，晚飯算是有了著落。
容硯起身，點燃了院中的柴火，陸鈴兒也接過單逐星先行處理好的魚，架在火上烤了起來。
見她手中居然還翻出了調料，夢綰不覺驚嘆道：
“陸鈴兒你可以啊！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百寶箱！”
“行走的百寶箱？好像還真有那麽點像。”
陸鈴兒撓撓頭，彎著眉眼笑了起來，身旁的容硯看著她，眼底也跟著蓄起了笑意。
很快院中便傳來了撲鼻的烤魚香，待魚烤好，四人吃著烤魚，嚼著野果，連日奔波的疲憊也得到了些許緩解。
夜間的深山，秋風寒涼，令人不覺生出幾分倦意，晚餐過後，四人定好明日行程便各自歇下了。
漏風的屋子裏，陸鈴兒卻並未睡下，她正被夢綰拉著說悄悄話。
“陸鈴兒，你有沒有發覺，閣主對你很特別？”
夢綰的話令陸鈴兒心中猛地一跳，忙搖頭道：
“閣主對我們每個人都很好，你可別瞎猜。”
“我並非瞎猜，這一路上，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。”
夢綰如絲的媚眼盯向陸鈴兒，早些日子她就有所懷疑了，這幾日她更是看得真切，閣主對陸鈴兒與任何人都不同，那眼神騙不了人。
“你看清什麽了？”
“那可就太多了，比如昨夜他給你倒水，今日他牽你上坡，說實話，我可從沒見閣主對誰這樣體貼過。”
在此之前，閣主冷面拒絕過多少人，那些人別說是得閣主倒水與牽扶，就連得他一句輕言都難，可他在陸鈴兒面前，卻溫柔得不像話。
看到閣主這般模樣，她這個旁觀者驚詫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，偏陸鈴兒在感情上慢了半拍，急得她只能出言提示。
這提示果然是有效的，話音重重擊在了陸鈴兒的心上，昨日的倒水，今日的相牽，此時一經提起，那種莫名地心動又來了，俏麗的臉頰也不覺飛上了紅霞。
夜裏的光線太暗，夢綰看不清她臉上的紅暈，只繼續說道：
“陸鈴兒，有些事旁觀者比你這個當局者看得更清，尤其是感情，你別怕，也別躲，好好朝前看。”
閣主都做得這麽明顯了，奈何陸鈴兒沒看懂，她必須得點醒她。
她深知這種一人深情、另一人卻不開竅的痛苦，實在不希望閣主與陸鈴兒也是這樣。
陸鈴兒心裏有什麽東西在破土發芽，只是，有件事還困擾著她：
“夢綰，你還記得閣主曾說過，他有心儀之人嗎？”
“你在糾結這個？你怎知……”
夢綰剛想說，你怎知他的心儀之人不是你，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令人脊背發寒的嘶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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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蹄揚起的塵埃還未完全散去，又有兩道身影跟了上來，其中一個身形瘦小如猴，另一個則彪悍如虎，兩人齊齊上馬朝前追去，只是那馬蹄聲卻比尋常的馬匹小了不少。
其中那瘦猴明顯身形更靈巧，策馬飛奔在前，而那大漢則一邊縱馬一邊在沿途留下記號。
自到兩人的身影遠去不見，陸鈴兒四人才從客棧的角落裏走出來。
方才那四個騎馬遠去之人，不過是他們提前找好的江湖俠客，換上他們的衣裝去往了兩州交界地帶，而他們則就此改走小道甩掉眼線，這便是容硯昨晚提到的“金蟬脫殼”之計。
那跟蹤的兩人果然中了計，就算事後發現不對也為時已晚，不但無法知曉他們究竟去往哪個方向，更是跟丟了目標，化主動為被動了。
留下了記號又如何，只要不清楚他們具體的方向，就只能分頭追擊，如此便削弱了一半的力量，在成州相遇的敵手也會相應地減少一半。
“走吧！”
容硯冷泉般的聲音落下，四人舍去馬匹，由夢綰帶路，走上了去往成州的小道。
小道果然不比官道，路越走越險，行人也越來越少。因著走此道的人本就不多，這一路也少有歇腳之處。
走了許久，陸鈴兒發現已有很長一段路沒見有行人了，腳下的小道也已雜草斑駁，不禁問向夢綰：
“這條道好像少有人走的樣子，晚上真有地方住？”
“有的，前方有一間驛舍，剛好在東豐鎮與成州的中間，按我們現在的腳程，日落前便能到驛舍，明日傍晚即到成州。”
這條小道盡管險峻，但勝在距離近，不像官道為避讓險峰繞了遠路，徒步走下來比騎馬走官道也晚不了多少，夢綰前些年走過幾次，因此回答得十分肯定。
只是奇怪的是，這次道上的行人怎會這樣少，越往後走越是如此。
陸鈴兒正欲再問，沒想到腳下剛轉過一個山頭，眼前的景色就變得大不相同。
密林深深，一直伸向遠方看不到邊，擡頭遠望，只見林深處雲環霧繞，層層白霧仿若人間通往仙界的煙霭，充滿了神秘與誘惑。
容硯見那如幻境般的白霧，長眸竟是一暗：
“瘴氣？”
“正是，這片密林被人稱為幻林，長年被瘴氣所繞，一但進去便難再出來，可千萬別走到那邊去了，只消沿著腳下的路走就好。”
“嗯，道路險峻，留意腳下。”
容硯低聲提醒著，此處不止有幻林與瘴氣，就連腳下的路也險要了不少，越來越不好走。
陸鈴兒曾隨師父走過許多高山大川，這樣的幻林倒是很少見，不由得擡頭多看了幾眼，還沒收回目光，容硯便伸手輕輕壓下她的腦袋，冷泉般的聲音響在耳旁：
“別看那兒，看路。”
陸鈴兒回眸，見容硯狹長的眼中盡顯關切，她圓圓的杏目輕眨，彎起唇角輕道一聲：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
也不知從何時起，陸鈴兒感覺與閣主之間好像又近了一層，明明他聲音還是冷冷的，但聽在她的耳中，卻神奇地融入了靖王的溫潤，如水般撫慰過她的心，令她放下了從前的拘謹。
她聽勸地目不斜視朝前走，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住方才容硯觸過的發間，心中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開始蔓延。
容硯看著她撫頭的身影，唇角不禁也勾起了笑意。
夢綰目光在兩人間不停轉換，如絲的眼眸閃過幾許了然，她嘴角噙笑，卻又裝作沒看見的樣子，一邊朝前走一邊道：
“此處險峻，我先去探探路。”
正欲再往前走幾步，見單逐星還站在容硯身邊，她斜眼剜過這不解風情的呆子，回頭拉起他的衣袖，扯著他一道前去了。
崎嶇的小道上，四人兩兩並排地走著，不多時，便來到一處陡峭的坡坎前。
單逐星走在最前，三兩下就上了坡，回頭卻見夢綰如絲的媚眼帶有幾分委屈：
“你都不拉我一把的嗎？”
單逐星這才恍然下行幾步，小心翼翼地扶著夢綰上了陡坡，隨即規矩地放開了相扶的手。
夢綰心裏不知暗罵了多少句呆子，長嘆一口氣，回頭望向後方的兩人。
只見容硯健步走到陡坡上方，然後朝陸鈴兒伸|出了手，雖未開口，但保護的姿態明顯。
陸鈴兒擡頭，與他的視線在空中相接，心不又不自覺地砰砰跳動起來。她緩緩擡手，下一個瞬間，容硯便將她緊緊握住，穩穩地拉到了身前。
目光交匯，雙手相扣，這一刻，兩人都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心動，誰也沒說話，卻誰都忘了松開彼此，直至陸鈴兒發覺夢綰投來興味的目光，才如夢初醒般地收回了手。
夢綰眼角含笑繼續拉著單逐星走在前方，陸鈴兒這才漸漸平覆下心中的漣漪，輕輕甩了甩頭，擡腳跟了上去。
她沒有看到，身側的容硯手還有些不舍地停留了片刻，這才緩緩收回，與她一道繼續穿行於山路之中。
往後這一路，四人一直行在崇山峻嶺間，途中只簡單吃了些早上帶的幹糧，直到日頭偏西才來到夢綰所說的地方。
“喏，我說的驛舍就在那裏……誒？”
四人眼前的確出現了一處屋舍，只是，看起來不像是能住人的樣子，反倒像是廢棄了許久。
“怎麽成這樣了？”
夢綰驚愕不已，之前走小道的行人多會來此住宿，也沒過上幾年，怎麽就荒廢了呢？
幾人來到驛舍，裏外一巡視，發覺這裏門窗皆已破爛，四處布滿灰塵，連個像樣的住處也沒有。
怪不得這一路就沒見幾個行人，原是夜裏已經無處住宿了。
“此處雖已廢棄，至少還能稍微避風擋雨，不如先將此處收拾一番，暫且將就一晚罷。”
容硯的話不無道理，眼下已近傍晚，必須得盡快安頓下來了，與其睡在荒郊野外，不如就在這裏暫住一晚。
“夢綰，你與單逐星趁天還沒黑，先去山中找些吃食，順帶再探探路，陸鈴兒同我留下整頓驛舍。”
“是！”
夢綰與單逐星領命，隨即往山中行去，陸鈴兒則同容硯一道留在驛舍，選了兩間相鄰的屋子作為今晚的住所。
只見她巧手一翻，掏出懷中道具，三兩下做了把掃帚，將滿室的灰塵掃去，又掏出幾塊大粗布，用繩索一編，不一會兒，又搭好了吊床。
容硯盯著百寶箱似的陸鈴兒，唇角不住上揚，看來這裏他是幫不上忙了。
他轉身來到驛舍外，眼神掃過屋前的枯枝，擡手一揮，樹枝紛紛落下，想來晚上的柴火也不缺了。
當他把柴火在院中堆好，陸鈴兒也收拾完屋子走了出來。
舉目之處，晚霞鋪滿長空，天邊已開始微微泛紫，夜晚即將到來。
陸鈴兒望著這山中落日，心中難得有了幾分寧靜，不由得在院前找了個幹凈處坐了下來。
夕陽灑在她的身上，為她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，容硯不覺心中一動。
他走到陸鈴兒身邊，同她一道坐下，眼眸深深地望向她：
“陸鈴，可是累了？”
陸鈴兒迎上他的目光，唇角微彎，輕聲答道：
“嗯，是有點累，不過想到明日就能到達成州，這點累便算不得什麽了。”
“到了成州，才是兇險的開始，別怕，我定會護你周全。”
“好，我不怕，亦相信你。”
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處，心動的感覺又起。
落日餘暉中，他們沒再開口，耳畔只餘空中的歸鳥吟唱與叢中的鳴蟲之聲，若再聽得仔細些，或許還有他們彼此的心跳聲。
直到日頭墜入遠方山谷，天空的紅紫也黯淡了下去，陸鈴兒的心終是平覆下來，也是在這時，夢綰二人回來了。
“奇怪，這山裏野果不少，能打的獵物倒沒看見幾只，幸好前面河裏的魚還挺肥。”
陸鈴兒循聲望去，見二人摘了些果子，又捕了幾條魚，晚飯算是有了著落。
容硯起身，點燃了院中的柴火，陸鈴兒也接過單逐星先行處理好的魚，架在火上烤了起來。
見她手中居然還翻出了調料，夢綰不覺驚嘆道：
“陸鈴兒你可以啊！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百寶箱！”
“行走的百寶箱？好像還真有那麽點像。”
陸鈴兒撓撓頭，彎著眉眼笑了起來，身旁的容硯看著她，眼底也跟著蓄起了笑意。
很快院中便傳來了撲鼻的烤魚香，待魚烤好，四人吃著烤魚，嚼著野果，連日奔波的疲憊也得到了些許緩解。
夜間的深山，秋風寒涼，令人不覺生出幾分倦意，晚餐過後，四人定好明日行程便各自歇下了。
漏風的屋子裏，陸鈴兒卻並未睡下，她正被夢綰拉著說悄悄話。
“陸鈴兒，你有沒有發覺，閣主對你很特別？”
夢綰的話令陸鈴兒心中猛地一跳，忙搖頭道：
“閣主對我們每個人都很好，你可別瞎猜。”
“我並非瞎猜，這一路上，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。”
夢綰如絲的媚眼盯向陸鈴兒，早些日子她就有所懷疑了，這幾日她更是看得真切，閣主對陸鈴兒與任何人都不同，那眼神騙不了人。
“你看清什麽了？”
“那可就太多了，比如昨夜他給你倒水，今日他牽你上坡，說實話，我可從沒見閣主對誰這樣體貼過。”
在此之前，閣主冷面拒絕過多少人，那些人別說是得閣主倒水與牽扶，就連得他一句輕言都難，可他在陸鈴兒面前，卻溫柔得不像話。
看到閣主這般模樣，她這個旁觀者驚詫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，偏陸鈴兒在感情上慢了半拍，急得她只能出言提示。
這提示果然是有效的，話音重重擊在了陸鈴兒的心上，昨日的倒水，今日的相牽，此時一經提起，那種莫名地心動又來了，俏麗的臉頰也不覺飛上了紅霞。
夜裏的光線太暗，夢綰看不清她臉上的紅暈，只繼續說道：
“陸鈴兒，有些事旁觀者比你這個當局者看得更清，尤其是感情，你別怕，也別躲，好好朝前看。”
閣主都做得這麽明顯了，奈何陸鈴兒沒看懂，她必須得點醒她。
她深知這種一人深情、另一人卻不開竅的痛苦，實在不希望閣主與陸鈴兒也是這樣。
陸鈴兒心裏有什麽東西在破土發芽，只是，有件事還困擾著她：
“夢綰，你還記得閣主曾說過，他有心儀之人嗎？”
“你在糾結這個？你怎知……”
夢綰剛想說，你怎知他的心儀之人不是你，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令人脊背發寒的嘶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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